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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3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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慮,他也會有同樣的顧慮,你不能視而不見。”

“不是視而不見,”我堅定,肯定,確定,“如果和他在一起,需要付出那樣的代價,我願意。”

我媽目光緊盯住我,質疑,“即使他不能給你全部的愛?即使他對他的工作太投入,你只能排在他生命中的第二順位?”

“媽,”我湊母上身邊坐,“你還記得我和哥小時候,你拿什麽教我和哥認字的?《項脊軒志》。我到現在仍能背誦,項脊軒,舊南閣子也。室僅方丈,可容一人居。百年老屋,塵泥滲漉,雨澤下註;餘稍為修葺,使不上漏。前辟四窗,垣墻周庭,以當南日,日影反照,室始洞然。借書滿架,偃仰嘯歌,冥然兀坐,萬籟有聲;而庭階寂寂,小鳥時來啄食,人至不去。三五之夜,明月半墻,桂影斑駁,風移影動,姍姍可愛……”

“又怎樣呢?”母上迷惑,“這與方正文有關系?”

“有。”我神往,“我第一次走進他家,看到他那間象是年久失修般的老房子,想起來的,就是我至今仍能背誦如流的《項脊軒志》,小時候,你告訴我和我哥,項脊軒志,就是家的日志,走到哪裏,都不能忘記我們的家。”

母上似有動容,卻繃住了刻意與我搗亂,“我讓你記住的是我們的家,跟人家的破房子有啥關系?”

“因為他的房子裏,有棵枇杷樹,亭亭如蓋,其妻死時,先生手植也。”

母上糾正,“那是別人的樹。”

我飛快,“但我愛願意種下那棵樹的人。”

母上溫和的聲線不好維持,“但是……”

“媽媽,”我攬住她肩,“你最早教會我背《項脊軒志》的時候,是希望我做一個種下枇杷樹的人,還是希望我應該成為獲得枇杷樹的人?”

母上避過我的目光,沈默。

“媽,我一直以為,你教會我《項脊軒志》的時候,是希望,我和哥都能成為種下枇杷樹的人。我和哥從小常聽你說,天底下,有野心的人很多,他們忙著推翻這個世界。而有一些人,心懷夢想,他們努力修補著這個世界。就像牛痘疫苗的發明者琴納,沒人知道他的名字,可牛痘疫苗卻保護了我們幾十年,又比如發明鉛筆的人,比如發明印刷術的人,比如寫下《項脊軒志》的歸有光,他們並不強壯,卻在用他們的力量和影響,修補著這個世界。媽,其實,你不覺得,我是個聽話的女兒,一直記著你的教誨,讓自己成為一個種樹的人,並用自己的力量,修補我的世界。”

“許諾!”母上近乎嘆息著,喚我名字。

“很感動吧?”我笑,“我知道我要什麽,媽,我很確定,很確定,無比確定!別為我擔心,我很厲害的,定能成為一堵永不倒塌的墻,什麽都撐得起。”

“我們全家人,都在你身邊。”母上抱住我,“孩子,祝你幸福。”

我靠在母上肩頭,滿足而篤定,在爭取到我的自由之後,我又在愛情上,得到家人的支持,未免太幸運了。只是沒想到,與此同時,我竟然還能得到仵作的支持。

仵作的工作間,她對著一堆瓶瓶罐罐,緊忙活,口罩底下那張嘴也沒閑著,“諾,其實仔細想想看,你和方正文吧,配著呢,而且還配的特洋氣特高端特有範兒。”

璐姑娘反話吧?我進入戒備。

可仵作雲,“你看許廣平和魯迅,差十七歲,同甘共苦,相濡以沫,十年攜手。孫中山和宋慶齡相差二十七歲,相守時光,勝過人間無數。張學良和趙一荻,差十二歲,那也是不離不棄。徐悲鴻和廖靜文呢?相差二十八歲,誰又能說那不是段人間佳話?”話至此時,仵作楊在瓶瓶罐罐中伸直腰桿,摘下口罩,面孔和眼睛一起發光,“就是想和自己中意的人在一起,十年也好,八年也好,甚至一個月一天也好,而不僅僅是做別人眼中的般配夫妻,相差到底是十八歲,二十八歲,又有什麽關系呢?人這輩子,掏心掏肺的愛,能撞見一次,多不容易。多少人近在咫尺,互相間誰都入不了誰的眼。你們之間卻是兜兜轉轉,總是能遇到。這是什麽?這就是緣分,是天意,沒道理不珍惜。”

我幾乎被仵作洋洋灑灑一大篇嚇著,但隨即,感激涕零,抱住仵作楊,“親愛的,你總結的太棒了,姐沒別的意思,就你那話,對自己喜歡在意的人,適合不適合,般配不般配,都是次要的,至要緊的是,能在一起,別說十年五年,一年都是好的。”

仵作奔放,回抱住我,“是的,哪怕一年都是好的。”

所謂閨蜜,知己,名字就叫楊璐,我覺著今兒的太陽真他媽閃亮。

辦公桌上電話響,仵作放開我,去接,嗯啊幾句之後,脫工作服,“諾,我約了你哥吃午飯,有事兒談,這裏你幫我收拾收拾。”泰半因為午飯不帶我的份兒,有所虧欠,仵作出門前給我一飛吻。

我接住狀,和她對視一笑,知心愛人啊這是。等她出去,我任勞任怨收她工作間亂放的東西。尋思楊璐難得有這事兒,主動約許益,還單獨的不帶許諾,所以,是想開了?和許益有戲?才願意支持我和老先生?若果真如此,這親上加親的局,可不就要成了嗎?我喜之欲狂,碰落椅子上一本雜志,楊璐先前是坐在這本雜志上的。打小就這愛好,看完的書本雜志往屁股底下一塞,忒不講究。

我想把雜志放好,可封面那個男人?我仔細辨認,靠,李純恩?笑的能把人帶進圖像中的李純恩。會不由自主揣測,給他照相的那個人到底是誰,才能令他的笑容如此輕松,滿足,寫意,沒有負擔。我註意到這本雜志舊的很夠可以,《工人畫報》?按照年代,拍這張相片的人應該是~~我翻開雜志,裏面有關於李純恩的報道,署名~~餘素!哦哦哦天,我們璐姑娘哪兒找來的這玩意兒?

終於,輪到我審仵作。晚上,楞把她留我辦公室裏。向來不比璐姑娘有抻頭,直接破爛雜志拍她眼前,“解釋一下,怎麽回事兒?”

阿璐轉著黑眼珠,她審慎態度時的標志性動作,“我媽以前收集的舊雜志,她是這本雜志的堅定擁躉者,最困難那十年,都將雜志嚴嚴實實藏好的。”帶點安撫,準確講應該是打算欺瞞的掩飾,“諾,我以前跟你講過啊,你知道的。”

“我知道?”我狐疑,為了掩飾可以用這種方式忽悠我?

楊璐實事求是,“有一年,春節前的時候,你到我家來,我和我媽收拾屋子,正商量要不要把這些畫報賣掉。賣吧,辛辛苦苦藏了好些年,舍不得;不賣吧,占地方,惹灰塵,你知道我媽有點潔癖。結果半路殺出你這女大王,你說留下最喜歡的幾本當紀念,其餘都賣掉。”

我大白眼給仵作楊,抖楞雜志封面上的李純恩,“於是,你和你媽就留下了這本?”

仵作白眼回贈我,“當初某女大王幫著選雜志的時候,說所有封面裏,有他的都不錯,攝影技術含量高,雖然模特胡子拉碴的德行不討喜,但笑容很有感染力。又因為我爸媽當年也因為雜志報道的關系,非常欣賞這位李姓工程師,所以才留下這幾本的呀。”

我瞠目結舌,敢情這來來去去倒成我的錯了?不,不,不,我不小心掉溝裏了,我問的不是雜志的來路,抖擻精神,“我問的是,你爸媽喜歡的舊雜志,為啥出現在你工作間?”

仵作開始含糊其辭,“隨便拿來翻翻唄,這值當你大驚小怪大發雷霆嗎?”

“隨便翻翻?你翻你那摞快落灰的專業雜志咋沒這麽隨便,這麽勤快呢?”

“餵,這就胡攪蠻纏了哈。”

“楊璐,”我冷下臉,“當初你審我的時候,我可從沒嫌你胡攪蠻纏。”

仵作楊居然深思幾秒後,鄭重回答我,“你好像也有嫌我胡攪蠻纏過,具體我忘了。”

靠,我抓狂,跳起來正欲發作。

仵作識相,“是,我對李純恩,有點想法。”璐姑娘居然給我臉紅紅。

“所以你約我哥吃飯是?”

仵作的時務識得很深刻,“就是探聽點李純恩的消息。”

我平素和仵作瞎聊,總調侃,這年頭有再能幹的爹媽再多的錢在手,都不如識時務的個性來的重要,可她一旦表現出如此識時務,我又不適應了,發怒的情緒上不去,平和的心緒又下不來,生生被梗在半道。

楊璐倒回來安撫我,“你說你這脾氣,臉紅脖子粗的,值當著這麽大急上這麽大火嗎?”給我保溫杯裏添點熱水。

我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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